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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全本] 【凡夫作品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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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凡夫作品集】


【合集目录】

OCR-S000 美人局(全)          2楼
OCR-S001 因果报(全)          3楼
OCR-S002 金凤钗(全)          4楼
OCR-S003 花二娘(全)          5楼
OCR-S004 蔡玉奴(全)          6楼
OCR-S005 相错认(全)          7楼
OCR-S006 香菜根(全)          8楼
OCR-S007 巫娘子(全)          9楼
OCR-S008 买妓计(全)          10楼
OCR-S009 日宜园(全)          11楼
OCR-S010 马玉贞(全)          12楼
OCR-S011 朱莲姑(全)          13楼
OCR-S012 珍珠衫(全)          14楼
OCR-S013 朱淑真(全)          15楼
OCR-S014 郑蕊珠(全)          16楼
OCR-S015 查雪儿(全)          17楼
OCR-S016 蔡瑞虹(全)          18楼
OCR-S017 吴红莲(全)          19楼
OCR-S018 怨春香(全)          20楼
OCR-S019 园中春(全)          21楼
OCR-S020 戚夫人(全)          22楼
OCR-S021 微服行(全)          23楼
OCR-S022 淫公主(全)          24楼
OCR-S023 叶清泉(全)          25楼
OCR-S024 万秀娘(全)          26楼
OCR-S025 唐赛儿(全)          27楼
OCR-S026 天乐教(全)          28楼
OCR-111  开苞大会(全)         29楼
OCR-118  卖妻记(全)          30楼
交换小蜜(全)               31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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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R-S000 美人局  作者:凡夫

            OCR-S000美人局


作者:凡夫
来源:巨豆情色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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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OCR—S系列乃由精选故文扫描改写之短篇系列,旧瓶新酒染色,凡夫与
同好小酌。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正文:

  王小山是杭州余杭县人,五十岁时,妻子病故。

  恰好当年京城选美女入宫,一时间没嫁人的女子,都纷纷不论贵贱匆匆找个
人家,所以小山在五十岁时倒是享了艳福,娶一房二十二岁,花容月貌的媳妇,
人称婧娘。

  小山娶了婧娘后,原来开的杂货店生意日益冷落,一时间又没钱入帐,每日
辛苦,也只能糊糊口而已。

  小山于是想关店。

  婧娘说:「还是开着吧,关门怕被人笑话。」

  小山听了说:「我倒是有个计策,需要你帮忙,不知你肯不肯?」

  婧娘忙问什么计。

  小山悄悄说:「左边邻居,有一个张二官,做事极精明,所以人人叫他乖二
官,他是个风流人物,你可以向他抛抛媚眼,等他动情,可向他借几十两银子,
等发了财,再还给他。」

  婧娘说:「那人极精干,未必会上当。」

  小山说:「人是极精干,只是见着了美妇人,就糊涂啰!」

  正说着,二官拿着书路过。

  小山把二官叫进来,说是喝口茶,歇歇脚。

  二官端起茶正待要喝,猛地见婧娘从厨房里露出标致的脸来,竟看呆了,连
茶也忘了喝。

  小山见状故作不知,拿起二官的书低头去看。

  二官趁此机会,便和婧娘眉目传情,打得火热,真恨不能立刻得手。

  二官看一下店子的规模,便问为何没什么人来光顾?

  小山说:「本钱不足,买不了什么南北的稀有货,所以来买货的人就少。」

  二官说:「要多投入些本钱才行。」

  小山忙说:「我正物色合伙人,二官认识的人多,不妨介绍一个。」

  二官立刻搭腔:「我日前一事无成,书也没读多少,不如和你合伙做生意怎
样?」

  小山急忙说:「如果,二官肯出本钱,包你两年之内,连本带利让你称心如
意。」

  二官答道:「我还有三百两银子,和你合伙做吧!」

  第二天,中间人来了后,写好的字据契约往桌上一摆,小山和二官划了押,
称过银子,小山便请二官留下喝酒。

  二官巴不得多停一会。

  婧娘端着酒,小山拿起三只酒杯,又让婧娘坐下陪喝。

  饮了一会,小山要去点货。

  婧娘便放大胆,认真地把二官看了数遍。

  二官毕竟是个年青后生,又十分英俊风流。

  二官见婧娘这样看他,早十分有意,却又不敢动手动脚。

  婧娘说:「叔叔,喝干这杯酒,好换热酒。」

  二官饮了,手却握着婧娘的纤纤玉指。

  婧娘笑道:「二叔,不要急,慢慢饮。」

  小山关好店门,回来与二官对饮大醉,上床呼呼睡去。

  婧娘扶走、服待完小山回来,见二官仍坐着等她,便说:「二叔,怎么不饮
了?」

  二官说:「要和嫂嫂对饮才有趣。」

  二官仗酒胆,跑上前,搂住婧娘,并把硬物掏出,就要解婧娘的裙带。

  婧娘怕使女看见,忙喊:「阿娟,快泡茶来。」

  二官慌张起来,竟把黏液射到地上。

  婧娘回到楼上睡下,心里却想着二官。

  到五更,小山醒来,婧娘也翻个身说:「你如今有了本钱,也该好好买货,
将来赚了钱,好还人家的本钱。」

  小山说:「既然你已把二官引诱来,我要你先和他调情,但不许真的上手。
等半年之后,那时先约好,你可与他正准备交欢,在没有干之前,我突然撞入,
要去控告他,他自然无脸面在此,那三百两银子不就都是我们的。」

  婧娘说:「我也有一计,这几年也要给他点甜头尝尝,到时候找些岔子,也
不必吵闹,让我劝他走开,既不得罪他,又不必去告官司,遣才是上策。」

  小山道:「照你说来,要与他真的上手了?」

  婧娘说:「你信不过,我只好不干。」

  小山无奈,遂依了婧娘,第二天就到杭州办货。

  过了几日,货品都买来了,生意也就忙碌起来,小山收银二官在侧楼称货,
一天忙到晚,没空闲与婧娘调情。

  婧娘见二官冷落她,便逃逗二官说:「我来帮帮叔叔。」

  二官说:「嫂嫂如有真心,不如暖暖我的身体。」

  婧娘瞪了他一眼,默然不语。

  晚上,小山又喝醉了,婧娘扶他上楼睡觉,就去洗身子。

  二官独自喝了会儿,婧娘洗完澡下楼来煎茶。

  二官见状上前一把搂住婧娘,婧娘假意说:「我叫起,你就真的盗嫂了。」

  二官说:「窃物盗嫂,二罪齐发也不怕!」

  婧娘刚洗过没穿内裤,二官也是单裤,便将婧娘推在一张椅上,撩起裙摆,
将双脚搭在自己肩上,挺起硬物就向婧娘花心剌去。

  婧娘真心交欢,阴阳相合,渍渍水响。

  婧娘嗲声嗲气地问:「为何这一个月都冷淡了我?」

  二官停止抽送说:「听舅母说小山娘子美貌,切不可乱来,一来的本钱在你
那儿,二来张家就我一个后代,千万别犯法,绝了后代,实在划不来。」

  所以这些日子故意疏远娘子。」

  婧娘问:「今晚为什么忘了舅母的话?」

  二官说:「生死由命,婧娘绝色迷我,哪顾得了许多。」

  说着又挺直傢伙,抽动起来。

  婧娘十分快活,便要与二官想个计,如何能够长久快活。

  第二天晚上,二官想好一计,把店门悄悄仃开,拿了几筐鲜货倒掉,然后高
声喊:「有贼。」

  等小山下来,见物短少,真以为被偷了,就让二官住进楼下,看好店门。

  半夜,婧娘忍不住偷偷下楼,见帐中的二官硬物竖挺着,淫心大动,急跨到
二官身上,套着那物事便抽动起来。

  二官假装惊醒,「今天是你盗叔了,怎么不叫醒我?」

  说着把婧娘翻过来压在身下,插入硬物问:「嫂嫂曾与哥哥这样快活么?」

  说毕用尽吃奶的力,朝婧娘花心深处顶去……

  半天不见婧娘动静,又去揪揪鼻子,探无半点气息,二官又捏捏她的奶子,
也不见动静,心想:「果然把她弄得半死。」

  只好把硬物又再插入,却不抽送,搂着婧娘温柔的爱抚。

  过了半响,婧娘才呼地一声说:「爽死了!怪不得妇人要养汉,只守着一个
男人,哪里晓得这般美妙滋味!」

  又隔了几天,二官又偷到几筐货出去,小山见二官防不了贼,就自己住到楼
下来,让二官到楼上去睡。

  二官心想:「这回真贼可要上楼偷人了。」

  等到半夜,二官潜到婧娘的床上,婧娘笑说:「贼精,想出这个法子来,倒
像真做了夫妻一样。」

 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,插入就抽动起来。

  日复一日,就这样夜夜交欢。

  一夜,二官销魂甫返,两人交股贴胸,合体未分。

  婧娘说:「你的本钱早就还了,还赚了很多哩!」

  二官道:「祇是又落了不少种子在你那润地,未知开花结果否!」

  婧娘将那处一夹,笑说:「开花结果也不到你份儿!」

  第二年,婧娘生了儿子,长得和二官一模一样。

  小山恨恨地说:「你久不和我交媾,这肯定是你与他的种,我不管。」

  婧娘说:「傻东西,已有家产过千,只少个儿子,别人辛苦,你倒做个现成
父亲,多便宜的事呀!」

  小山因婧娘与二官生了这个儿子,天天守着婧娘睡,不许婧娘与二官相会。

  到了中秋节,小山被邻居叫去饮酒,婧娘找到二官说:「我有心事,今晚要
和你商量,小山是我结发夫妻,你我是儿女夫妻,原先是小山让我逃逗你的,到
如今,与你相处二年了。小山定要你我分开,你觉得怎样?」

  二官说:「实在舍不得你。」

  婧娘说:「我有一计,早已想好。小山让我管货楼,你夜间可来取货,这样
就可把你的本钱悄悄取走。另外这边的家产,都是你儿子的,你看如何?」

  二官流泪说:「恩情难报,只是太想嫂嫂,今晚能相会吗?」

  婧娘说:「这倒真难,小山那个痴东西,每天把我的私处封住,晚上还要查
看!」

  二官听见,破涕为笑说:「拥有快活洞不用,还要封起来!」

  听了婧娘的话,二官果然搬走,二官拿走本钱,加上之后每日从小山货店悄
悄拿走的货,就另开一个货店。

  小山见二官搬走,便搬到店住。

  婧娘抱着娃子到侧梭去睡。

  二官的后门,正好与婧娘的后门隔一条小溪。这天晚上,二官实在熬不住,
偷偷来找婧娘。

  上到阁楼,见祇有婧娘一人,便推门而入,婧娘看见,两人搂这一处。

  婧娘道:「我身上有封条,在一朵荷花。」

  二官忙问:「为何是一朵荷花?」

  婧娘笑说:「花下有藕,祇等你挖!」

  二官笑道:「骚货,一会儿弄你个藕断花残!」

  二官乘兴脱光了婧娘的衣裙,多日不见,婧娘仍然那么洁白如玉,二官搂住
婧娘亲嘴,发出许多声响。

  那晚挂上纹帐,打开楼窗,月光像从前那样,白花花地照在二人精光的身子
上,婧娘熬了多日的欲火一下烧起,掀倒二官,对准硬物,照着私处刺入,旋动
百余次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。

  二官见婧娘累了,又把她反压过来,用手指插入婧娘的花心扎捏,特等婧娘
扭得耐不住了,狂喊:「来了!」的时候,才把阜己勃起的硬物狠狠刺入。

  婧娘浪声一阵高过一阵,翻了白眼又要昏死过去,二官见状,忙停下抽动,
紧搂了婧娘轻轻地抚慰。

  缓和了一阵,婧娘才慢慢苏醒了,握住二官的硬物不放手,翻来覆去地在月
光下玩弄。

  玩了一阵,硬物勃起,婧娘感叹道:「另人的这个东西活似神仙,女人的快
乐与罪过都由此而来。唉!可惜我家丈夫,只开荒,不播种,放着快乐不享,白
白闲了那物,如今老不中用……」

  二官的店开张不久,因货多且好,顾客日益增多,生意兴隆。

  反而小山的顾客都被吸引过去。

  邻居见此情形都笑小山无能。

  小山听了气不过,郁闷在心,时间一长竟闷出病来,二个月后就死了。

  婧娘手足无惜,又是二官过来料理后事。

  安葬了小山,二官真心娶婧娘,请了几个老邻居作媒。

  两人拜了天地,将两家店铺合在一处,终于做长久夫妻。

  可惜小山指望骗人三百银子,反而赔上夫人和家业,白辛苦一场。

               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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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R-S001 因果报  作者:凡夫

            OCR-S001因果报


作者:凡夫
来源:巨豆情色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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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OCR—S系列乃由精选故文扫描改写之短篇系列,旧瓶新酒染色,凡夫与
同好小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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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:

  这是一个淫人妻女,妻女淫人,转辗果报的故事。

  元朝有个大家子弟,姓铁名融,先祖为绣衣御史,娶妻狄氏,姿容美艳名冠
一城。

  那处风俗,贵宅大户争把美色相夸,一家娶得个美妇,只恐怕别人不知道,
倒要各处去卖弄张扬,出外游耍,与人看见。每每花朝月夕,仕女喧闹,稠人广
众,埃肩擦背,目挑心招,恬然不以为意。

  临晚归家,途间品评,某家第一,某家第二,说到好处,喧哗谑浪,彼此称
羨,也不管他丈夫听得不听得,就是丈夫听得了,也道是别人赞他妻美,心中暗
自得意。

  便有两句取笑了他,总是不在心上的。

  铁生既娶了美妻,巴不得领了他各处去摇摆,每到之处,见了的无不啧啧称
赏。

  那与铁生相识的,调笑他,夸美他自不必说,只是那些不曾识面的,一见了
狄氏,问知是铁生妻子,便来相知,把言语来撩拨,酒食来捧哄,道他是有缘有
福之人,大家来奉承他。

  所以铁生出门,不消带得一文钱在身边,自有这一班人请他去饮酒吃肉,常
得醉饱而归,满城内外入没一个不认得他,没一个不怀一点不良之心,打点勾搭
他妻子。

  只是铁生是个大户人家,又且做人有些性气刚狠,没个因由不敢轻惹得他,
只好乾咽唾沫,眼里口里讨些便宜罢了。

  古人两句说得好:谩藏诲盗,冶容诲淫。

  狄氏如此美艳,当此风俗,怎容他清清白自过世?自然生出事体来。

  又道是「无巧不成话」,其时同里有个人,姓胡名经,有妻门氏也生得十分
娇丽,虽比狄氏略差些儿,也真得是上等姿色,若没有狄氏在面前,无人再赛得
过了。

  这个胡经亦是个风月浪荡的人,虽有了这样好美色,还道是让狄氏这一分,
好生心里不甘伏。

  谁知铁生见了门氏也羨慕他,思量一网打尽,两美俱备,方称心愿。

  因而两人互有欺心,彼此交厚,共识结纳,意思便把妻子大家一用,也是情
愿的。

  铁生性直,胡生性狡,铁生在胡生面前,时常露出要勾上他妻子的意思来。
胡生将计就计,把说话曲意投在铁生怀里,再无措拒。

  铁生道是胡生好说话,可以图谋,不知胡生正要乘此机会营勾狄氏,却不漏
一些破绽出来。

  铁生对狄氏道:「外人都道你是第一美色,据我所见胡生之妻也不下于你,
怎生得设个法儿到一到手?人生一世,两美俱为我得,死也甘心。」

  狄氏道:「你与胡生恁地相好,把话实对他说不得?」

  铁生道:「我也曾微露其意,他也不以为怪。却是怎好直话得出?必是你替
我做个牵头,才弄得成。只怕你要吃醋捻酸。」

  狄氏道:「我从来没有妒的,可以帮衬处,无不帮衬,却有一件,女人的买
卖,各自门各自户,如何能到惹得他?除非你与胡生内外通家,出妻见子彼此无
忌,时常引他到我家里来,方好找机会,弄你上手。」

  铁生道:「贤妻之言甚是有理。」

  从此愈加结识胡生,时时引到家里吃酒,连他妻子请将过来,叫狄氏陪着,
外边广接名妓狎客调笑戏耍,一来要奉承胡生喜欢,二来要引动门氏情性。

  宴乐时节,狄氏引门氏在里面帘内向外窥看,看见外边淫狎调情事,无所不
为,随你石娃、木美人也要动火。

  两生心里各怀着一点不良之心,多多卖弄情俏,打点打动女佳人。

  谁知里边看的女人,先动火了一个,你道是谁?

  原来门氏虽然同在那里窥看,到底是做客人的,带些拘束,不象狄氏自家屋
里,恣性瞧看,惹起春心。

  那胡生比铁生,不但容貌胜他,只是风流身分,温柔性格,在行气质,远过
铁生。

  狄氏反看上了,时时在帘内面露春情,越加用意支持窥看,毫无倦色。

  铁生道是有妻内助,心里快活,那里晓得就中之意?

  铁生酒后对胡生道:「你我各得美妻,又且两入相好至极,可谓难得。」

  胡生谦逊道:「拙妻陋质,怎能比得尊嫂生得十全?」

  铁生道:「据小弟看来,不相上下,只是一件,你我各守着自己的,亦无别
味。我们彼此更换一用,交收其美,心下何如?」

  此一句话正中胡生深机,假意答道:「拙妻陋质,虽蒙奖赏,小弟自揣,怎
敢有犯尊嫂?这个于理不当。」

  铁生笑道:「我们醉后遁浪至此,可谓忘形之极。」

  彼此大笑而散。

  铁生进来,带醉看了狄氏,抬她下巴道:「我意欲把你与胡家的兑用一下如
何?」

  狄氏假意骂道:「痴乌龟,你是好人家儿女。要偷别人的老婆,倒舍着自己
妻子身体,亏你不羞,说得出来。」

  铁生道:「总是通家相好的,彼此便宜何妨?」

  狄氏道:「我在里头帮衬你凑趣使得,要我做此事,我却不肯。」

  铁生道:「我也是取笑的说话,难道我真个舍得你不成?我只是要勾着他罢
了。」

  狄氏道:「此事性急不得,你只要捧哄得胡生快活,他未必象你一般见识,
不舍得妻子也不见得。」

  铁生搂着狄氏道:「我那贤惠的娘子,说得有理。」

  一同狄氏进房睡了不题。

  却说狄氏虽有了胡生的心,只为铁生性子不好,忖道:「他因一时思量勾搭
门氏,高兴中有此痴话。万一做下了事被他知道了,后边有些嫌忌起来,碍手碍
脚,到底是不妙。何如只是用些计较,瞒着他做,安安稳稳,快乐不得?」

  心中真计己定了。一日,胡生又到铁生家饮酒,此日只他两人,并无外客。

  狄氏在帘内往往来来示意胡生。胡生心照了,留量不十分吃酒,却把大碗劝
铁生,哄他道:「小弟一向蒙兄长之爱,过于骨肉。兄长俯念拙妻,拙妻也仰慕
兄长。小弟乘间说说他,已有几分肯了。只要兄看顾小弟,先做百来个妓者东道
请了我,便与兄长图成此事。」

  铁生道:「得兄长肯赐周全,一千个东道也做。」

  铁生见说得快活,放开了量大碗进酒,胡生只把肉麻话哄他吃酒,不多时烂
醉了。

  那胡生只做扶铁生进帘内来,狄氏正在帘边,她一向不避忌的,就来接手掺
扶,铁生己自一些不知,胡生把嘴唇向狄氏脸上做要亲的模样,狄氏就把脚尖儿
勾他的脚,声咳使婢艳雪、卿云两人来扶了家主进去。

  刚剩得胡生、狄氏在帘内,胡生便抱住不放,狄氏也转身来回抱,胡生一手
在前探捏酥胸,另一手向后抚摸隆臀。

  狄氏也尽把那骚处往胡生的硬处廝磨。

  胡生就求欢道:「渴慕极矣,今日得谐天上之乐,三生之缘也。」

  狄氏道:「妾久有意,不必多言。」

  说罢悉悉索索褪下裤来,就在堂中椅上坐了,翘起双脚,露出那润滋滋的骚
穴儿,媚目斜睨,不胜诱惑。

  胡生也急急取出硬物,望住那白皮红肉的洞穴「滋」的一下尽根塞入。

  那狄氏「喔」地一声,粉腿高抬,任胡生云雨起来。

  可笑铁生心贪胡妻,反被胡生先淫了妻子。

  胡生风流在行,放出手段,尽意舞弄。狄氏欢喜无尽,叮嘱胡生:「不可泄
漏。」

  胡生道:「多谢尊嫂不弃小生,赐与欢会。却是尊兄与我作伴多时,就知道
了也不妨碍。」

  狄氏道:「拙夫因贪,故有此话。虽是好色心重,却是性刚心直,不可招惹
他,只好用计赚他,私图快活,方为长便。」

  胡生道:「如何用计?」

  狄氏道:「他是个酒色中人。你访得有甚么名妓,牵他去吃酒媒宿,等他不
归来,我与你就好通宵取乐了。」

  胡生道:「这见识极有理,他方才欲勾引我妻,许我妓馆中一百个东道,我
就借此机会,叫一两个好妓看绊住了他,不怕他不留恋。只是怎得许多缠头之费
供给他?」

  狄氏道:「这个多在我身上。」

  胡生道:「看得尊嫂如此留心,小生拼尽着性命陪尊嫂取乐。」

  两个计议定了,各自散去。

  原来胡家贫,铁家富,所以铁生把酒食结识胡生,胡生一面奉承,怎知反着
其手?

  铁生家道虽富,因为花酒色事费得多,把祖上的产业,逐渐费掉了。又遇狄
氏搭上了胡生,终日供应他出外取乐,狄氏自与胡生欢会。

  狄氏喜欢过甚,毫不吝惜,只乘着铁生急色,就与胡生内外捧哄他,把产业
贩卖。

  狄氏又把价钱藏起些,私下奉养胡生。

  胡生访得有名妓就引着铁生去风流快活,置酒留连,日夜不归。狄氏又将平
日所藏之物,时时寄些与丈夫,为酒食稿赏之助,只要他不归来,便与胡生畅情
作乐。

  铁生道是妻贤不妒,越加放肆自谓得意,有两日归来,狄氏见了千欢万喜,
毫无嗔妒之意,铁生感激不胜,梦里也道妻子是个好人。

  有一日,正安排了酒果要与胡生享用,恰遇铁生归来,见了说道:「为何置
酒?」

  狄氏道:「晓得你今日归来,恐怕寂寞,故设此等待,己着人去邀胡生来陪
你。」

  铁生道:「知我心者,我妻也。」

  片刻,胡生果来,铁生又与尽欢,商量的只是妓院门中说话,有时醉了,又
挑着门氏的话。

  胡生道:「你如今有此等名姬相交,何必还顾此槽糠之质?果然不嫌丑陋,
到底设法上你手罢了。」

  铁生感谢不尽,却是口里虽如此说,终日被胡生哄到妓家醉梦不醒,弄得他
眼花撩乱,也那有阔日子去与门氏做绰趣工夫?

  胡生与狄氏却打得火一般热,一夜也间不的。

  碍着铁生在家,不甚方便,胡生又有一个吃酒易醉的方,私下传授狄氏做下
了酒,不上十来杯,便大醉软摊,只思睡去。

  自有了此方,铁生就是在家,或与狄氏,或与胡生吃不多几杯,己自颓然在
旁。胡生就出来与狄氏换了酒,终夕笑语淫戏,铁生竟是不觉得。

  有一次归来时,撞着胡生、狄氏正在欢饮,胡生慌忙走避,杯盘狼藉,收拾
不迭。

  铁生问起,狄氏只说是某亲眷到来留着吃饭,怕你来强酒,逃去了。

  铁生便就不问,只因前日狄氏说了不肯交兑的话,信以为实,道是个心性贞
洁的人。

  那胡生又狎呢奉承,惟恐不及,终日陪嫖妓,陪吃酒的,一发那里疑心着?

  况且两个有心人算一个无心人,使婢又做了手脚,便有些小形迹,都遮饰过
了。

  到底外认胡生为良朋,内认狄氏为贤妻,迷而不悟。

  铁生终日耽于酒色,如醉如梦,过了日子,不觉身子淘出病来,起床不得,
眠卧在家。胡生自觉有些不便,不敢往来。

  狄氏通知他道:「丈夫是不起床的,亦且使婢已买通,只管放心来,自不妨
事。」

  胡生得了这个消息,竟自别无顾忌,出入自擅,惯了脚步,不觉忘怀了,错
在床面前走过。

  铁生忽然看见了,怪问起来道:「胡生如何在里头走出来?」

  狄氏与两个使婢同声道:「自不曾见人走过,那里甚么胡生?」

  铁生道:「适才所见,分明是胡生,你们又说没甚人走过,难道病眼模糊,
见了鬼了?」

  狄氏道:「非是见鬼。你心里终日想其妻子,想得极了,故精神恍倔,开眼
见他,是个眼花。」

  次日,胡生知道了这话,说道:「虽然一时扯谎,哄了他,他病好了,必然
静想得着,岂不疑心?他既认是鬼,我有道理。真个把鬼来与他看看。等他信实
是眼花了,以免日后之疑。」

  狄氏笑道:「又来调喉,那里得有个鬼?」

  胡生道:「我今夜宿在你家后房,落得与你欢乐,明日我装做一个鬼,走了
出去,却不是一举两得。」

  果然是夜狄氏安顿胡生在后房,却叫两个使婢在床前相伴家主,自推不耐烦
伏侍,图在别床安寝,撇了铁生径与胡生睡了一晚。

  明日打听得铁生睡起朦胧,胡生把些青靛涂了面孔,将鬓发染红了,用绵裹
了两脚要走得无声,故意在铁生面前直沖而出。

  铁生病虚的人,一见大惊,喊道:「有鬼,有鬼。」

  忙把被遮了头,只是颤。

  狄氏急忙来问道:「为何大惊小怪?」

  铁生哭道:「我说昨日是鬼,今日果然见鬼了。此病凶多吉少,急急请个师
巫,替我排解则个。」

  自此一惊,病势渐重,狄氏也有些过意不去,只得去访求法师。其时百里里
有一个了卧禅师,号虚谷,铁生以礼请至,建法坛以祈佛力保佑。

  是日卧师入定,过时不起,至黄昏始醒。

  问铁生道:「你上代有个绣衣公么?」

  铁生道:「就是吾家公公。」

  卧师又问道:「你朋友中,有个胡生吗?」

  铁生道:「是吾好友。」

  狄氏见说着胡生,有些心病,也来侧耳听着。

  卧师道:「适间所见甚奇。」

  铁生道:「有何奇处?」

  卧师道:「贫憎初行,见本宅土地,恰遇宅上先祖绣衣公在那里诉冤,道其
孙为胡生所害。土地辞是职卑,理不得这事,教绣衣公道,「今日南北二斗会降
玉笋峰下,可往诉之,必当得理。」绣衣公邀贫僧同往,到得那里,果然见两个
老人。一个着绯,一个着绿,对坐下棋。

  绣衣公叩头仰诉,老人不应。绣衣公诉之不止。棋罢,方歼言道,「福善祸
淫,天自有常理。尔是儒家,乃昧自取之理为无益之求。尔孙不肖,有死之理,
但尔为名儒,不宜绝嗣,尔孙可以不死。胡生宣淫败度,妄诱尔孙,不受报于人
间必受罪于阴世。尔且归,胡生自有主看,不必仇他,也不必诉我。」

  说罢,顾贫僧道,「尔亦有缘,得见吾辈。尔既见此事,尔须与世人说知,
也使知祸福不爽。」贫僧入定中所见如此。今果有绣衣公与胡生,岂不奇哉!」

  狄氏听见大惊,静默不做理会处。

  铁生也只道胡生诱他嫖荡,故公公诉他,也还不知狄氏有这些缘故。

  但见说可以不死,是有命的把心放宽了,病体撼动了好些,反是狄氏替胡生
耽忧,害出心病来。

  不多几时,铁生全愈,胡生腰病起来。旬月之内,疾病大发。

  医者道:「是酒色过度,水竭无救。」

  铁生日日直进卧内问病,一向通家,也不避忌。

  门氏在他床边伏侍,遮遮掩掩,见铁生日常周济他家的,心中带些感激,渐
渐交通说话,眉来眼去。

  那门氏虽不及狄氏之放浪,然铁生思慕已久,得此机会,自然伺机动作。

  一日午后,铁生前往探望,其时胡生小睡半眠,而门氏方入厨房煎药。

  遂尾随而至,放胆自门氏身后揽抱,两手直索双乳,摸捏不放,那门氏微微
挣扎,却不出声喝止,铁生得前思后,放开酥胸,撩起裙摆,褪去内裤,只见玉
臀浑圆,双腿夹住两瓣嫩肉。

  门氏不胜娇羞,意欲伸手向后扭拧,被铁生推个不稳,只好双手扶住灶台,
任铁生取出硬物自后插入那涨卜卜的肉缝花芯,抽送不休。

  未几,门氏情不自禁吟哼,那淫声扰醒胡生,知是娇妻与铁生白昼宣淫云雨
正浓。

  自忖:自己已开先河,若非卧病不起又如何,索闭目哑忍了。

  铁生背了胡生眼后,搭上了门氏,从来一点心愿,赔了妻子多时,至此方才
勾帐。

  门氏与铁生成了此事,也似狄氏与胡生起初一般的如胶似漆,晓得胡生命在
旦夕,到底没有好的日子了,两入恩山义海要做到头夫妻。

  铁生对门氏道:「我妻甚贤,前日尚让我接你来,帮衬我成好事。而今看得
娶你同去相处,是绝妙的了。」

  门氏冷笑了一声道:「如此肯帮衬人,所以自家也会帮衬。」

  铁生道:「他如何自家帮衬?」

  门氏道:「他与我丈夫往来己久,晚间时常不在我家里睡。但看你出外,就
到你家去了。你难道一些不知?」

  铁生方才如梦初觉,如醉方醒,晓得胡生骗着他,所以卧师入定,先祖有此
诉。

  今日得门氏上手,也是果报。对门氏道:「我前日眼里亲看见,却被他们把
鬼话遮掩了。今日若非娘子说出,道底被他两人瞒过。」

  门氏道:「切不可到你家说破,怕你家的怪我。」

  铁生道:「我既有了你,可以释恨。况且你丈夫将危了,我还家去张扬做甚
么?」

  悄俏别了门氏回家里来,且自隐忍不言。

  不两日,胡生死了,铁生吊罢归家,狄氏念着旧清,心中哀病,不觉掉下泪
来。

  铁生此时有心看入的了,有甚么看不出?冷笑道:「此泪从何而来?」

  狄氏一时无言。铁生道:「我己尽知,不必瞒了。」

  狄氏紫涨了面皮,强口道:「是你相好往来的死了,不觉感叹堕泪,有甚知
不知?瞒不瞒?」

  铁生道:「不必口强,我在外面宿时,他何曾在自家家里宿?你何曾独自宿
了?我前日病时亲眼看见的,又是何人?还是,你相好往来的死了,故此感叹堕
泪。」

  狄氏见说着真话,不敢分辩,默默不乐。又且想念胡生,合眼就见他平日模
样,慌慌成病,饮食不进而死。

  死后半年,铁生央煤把门氏娶了过来,做了续弦。

  铁生与门氏甚是相得,心中想着卧师所言祸福之报,好生警悟,对门氏道:

  「我只因见你姿色,起了邪心,却被胡生先淫媾了妻子。这是我的花报。胡
生与吾妻子背了我淫秽,今日却一时身死。你归于我,这却是他们的花报。此可
为妄想邪淫之戒,先前卧师入定转来,己说破了。我如今悔心己起,家业虽破,
还好收拾支撑,我与你安分守己,过日罢了。」

  铁生礼拜卧师为师父受了五戒,戒了外出邪淫,也再不放门氏出去游荡了。

               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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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R-S002 金凤钗  作者:凡夫

            OCR-S002金凤钗


作者:凡夫
来源:巨豆情色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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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OCR—S系列乃由精选故文扫描改写之短篇系列,旧瓶新酒染色,凡夫与
同好小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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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:

  元朝大德年间,扬州有个富人姓吴,曾做防御使之职,人都叫他做吴防御,
住居春风楼侧,生有二女心个叫名兴娘心个叫名庆娘,庆娘小兴娘两岁。

  早在繦褓之中,邻居有个崔使君,与防御往来甚厚。

  崔家有子,名曰兴哥,与兴娘同年所生,崔公即求聘兴娘为子妇,防御欣然
许之,崔公以金凤钗一支为聘礼,定盟之后,崔公合家多到远方为官去了。

  一去十五年,竟无消息,此时兴娘已经十九岁,母亲见他年纪大了,对防御
道:

  「崔家兴哥一去十五年不通音耗,今兴娘已长成,岂可执守前说,错过他青
春?」

  防御道:「一言已定,千金不移。吾已许吾故人了,岂可因他无音耗便欲食
言?」

  那母亲终究是妇人家识见,见女儿年长无婚,眼中看不过意,日日与防御絮
聒,要另寻人家。

  兴娘肚里一心专盼崔生来到,再没有三心两意,虽是亏得防御有正经,却看
见母亲说起激聒,便暗地里恨命自哭,又恐伯父亲被母亲缠不过心时更变起来,
心中长怀着忧虑,只愿崔家郎早来得一日也好。

  眼睛几乎望穿了,那里叫得崔家应?看看饭食减少,生出病来,沉眠枕席,
半载而亡,父母与妹,合家人等,多哭得发昏。

  临入殓时,母亲手持崔家原聘这枝金凤钗,抚尸哭道:「此是你夫家之物,
今你已死,我留之何益?见物徒增悲伤,与你戴了去罢!」

  替他插在髻上,盖了棺。三日之后,抬去殡在郊外了,家里设个垂灵,朝夕
哭奠。

  殡过两个月,崔生忽然来到。

  防御迎进问道:「郎君一向何处?尊父母平安否?」

  崔生告诉道:「家父做了宣德府理官,殁于任所,家母亦亡了数年。小婿彼
守丧,今已服除,完了殡葬。不远千里,特到府上来完前约。」

  防御听罢,不觉吊下泪来道:「小女兴娘薄命,为思念郎君成病,于两月前
饮恨而终,已殡在郊外了。郎君便早到得半年,或者还不到得死的地步。今日来
时,却无及了。」

  说罢又哭,崔生虽是不曾认识兴娘,耒免感伤起来。防御道:「小女殡事虽
行,灵位还在。郎君可到他席前看一番,也使他阴魂晓得你来了。」

  噙着眼泪心手拽了崔生走进内房来。崔生抬头看时,但见:纸带飘摇,冥童
绰约。一缕炉烟常袅,双台灯火微荧。影神图,昼个绝色的佳人;白木牌,写着
新亡的长女。

  崔生看见了灵座,拜将下去。防御拍着桌子大声道:「兴娘吾儿,你的丈夫
来了。你芳魂不远,知道也未?」

  说罢,放声大哭,合家见防御说得伤心,一齐号哭起来,直哭得一佛出世,
二佛生天,崔生也不知陪下了多少眼泪。

  哭罢,焚了些纸钱,就引崔生在灵位前,拜见了妈妈。妈妈兀自哽哽咽咽,
还了个半礼。

  防御同崔生出到堂前来,对他道:「郎君父母既没,道途又远,今既来此,
可便在吾家住宿。不要论到亲情,只是故人之子,即同吾子。勿以兴娘没故,自
同外人。」

  即令人替崔生搬将行李,收拾门侧一个小书房与他住下了。朝夕看待,十分
亲热。

  将及半月,正值清明节届,防御念兴娘新亡,合家到他冢上挂钱祭扫。

  此时兴娘之妹庆娘已是十七岁心同妈妈抬了轿,到姊姊坟上去了,只留崔生
一个在家中看守。

  大户家女眷,出外稀少,到得时节赎边,看见春光明帽,巴不得寻个事由来
外边散心耍子,今日虽是到兴娘新坟,心中怀着淒惨的,却是荒郊野外,桃红柳
绿,正是女眷们游耍去处。

  盘桓了一日,直到天色昏黑,方才到家。

  崔生步出门外等候,望见女轿二乘来了,走在门左迎接,前轿先进,后轿至
前,到崔生身边经过,只听得地下砖上,铿的一声,却是轿中掉一件物事出来。

  崔生待轿过了,急去抬起来看,乃是金凤钗一枝。

  崔生知是闺中之物,急欲进去纳还,只见中门已闭,原来防御合家在坟上辛
苦了一日,又各带了些酒意,进得门,便把门关了,收拾睡觉。

  崔生也晓得这个意思,不好去叫得门,且待明日未迟。

  回到书房,把钗子放好在书箱中了,明烛独坐,思念婚事不成,只身孤苦,
寄迹人门,虽然相待如子婿一般,终非久计,不知如何是个结果?闷上心来,叹
了几声。

  上了床,正要就枕,忽听得有人扣门响。

  崔生问道:「是那个?」不见回言。

  崔生道是错听了,方要睡下去,又听得敲的毕毕剥剥。

  崔生高声又问,又不见声响了。

  崔生一疑,坐在床沿,正耍穿鞋到门边静听,只听得又敲了却只不见作声。

  崔生忍耐不住,立起身来,幸得残灯未熄,重拨亮了,拿在手里,开门出来
一看。

  灯却明亮,见得明白,乃是十七八岁一个美貌女子,立在门外,看见门开,
即便掀起布帘,走将进来。

  崔生大惊,吓得倒退了两步。

  那女子奚容可掬,低声对崔生道:「郎君不认得妾身,妾身即兴娘之妹庆娘
也。适才进门时,钗坠轿下,故此乘夜来寻,郎君曾抬得否?」

  崔生见说是小姨,恭恭敬敬答应道:「适才娘子乘轿在后,果然落钗在地。
小生当时抬得,即欲奉还,见中门已闭不敢惊动,留待明日。今娘子亲寻至此,
即当持献。」

  就在书箱取出,放在桌上道:「娘子亲拿了去。」

  女子出纤手来取钗,插在头上了,笑嘻嘻的对崔生道:「早知是郎君抬得,
妾亦不必乘夜来寻了。如今已是更阑时候,妾身出来了,不可复进。今夜当借郎
君枕席,侍寝一宵。」

  崔生大惊道:「娘子说那里话!令尊令堂待小生如骨肉,小生怎敢胡行,有
污娘子清德?娘子请回步,誓不敢从命的。」

  女子道:「如今合家睡熟,并无一个人知道的。何不趁此良宵,完成好事?
你我悄悄往来,亲上加亲,有何不可?」

  崔生道:「欲人不知,莫若勿为。虽承娘子美情,万一后边有些风吹草动,
被人发觉,不要说道无颜见令尊,传将出去,小生如何做得人成?不是把一生行
止多坏了?」

  女子道:「如此良宵,又兼夜深,我既寂寥,你亦冷落。难得这个机会,同
在一个房中,也是一生缘分。且顾眼前好事,管甚么发觉不发觉?况妾自能为郎
君返掩,不至败露,郎君休得疑虑,错过了佳期。」

  崔生见她言词娇媚美艳非常,心里也禁不住动火,只是想着防御相待之厚,
不敢造次,好象个小儿放鞭炮,真个又爱又伯。

  却待依从,转了一念,又摇头道:「做不得!做不得!」

  只得向女子哀求道:「娘子,看令姊兴娘之面,保全小生行止吧!」

  女子见他再三不肯,自觉羞惭,忽然变了颜色,勃然大惑道:「吾父以子侄
之礼待你,留置书房,你乃敢于深夜诱我至此!将欲何为?我声张起来,告诉了
父亲,当官告你。看你如何折辩?」

  声色俱厉。

  崔生见他反咬一口,放刁起来,心里好生惧伯。

  想道:「果是利害!如今既见在我房中了,淆浊难分,万一声张,被他一口
咬定,从何分剖?不若且依从了他,到还未见得即时败露,慢慢图个自全之策罢
了。」

  只得陪笑,对女子道:「娘子休声高!既承娘子美意,小生但凭娘子做主便
了。」

  女子见他依从,回嗔作喜道:「原来郎君恁地胆小的!」

  崔生闭上了门,女子突显无限娇羞,崔生却是已惹出一股无明火起,心想:
是你逼我,休怨我轻狂了!

  遂将女子推翻在床,拾起一双玉腿,长长的裙摆泻下,女子羞得拉来遮脸,
崔生越加胆粗,拉出一条女装小裤,自己也松脱裤头,就在床边云雨起来。

  女子连声呼痛,崔生道:「是你自讨的,怨不得我了,须要待我意兴消泄,
方可放过你一马了!」

  女子皱眉低吟:「是我自招不错,然则崔郎不肯怜香惜玉,妾身痛得入心入
肺!疼得出冷汗了!郎君稍许轻些,慢些!贱妾不是说不任你轻薄呀!」

  女子说时,已梨花带泪,崔生就算铁石人儿,见玉杵擂插中,佳人的凄惨模
样,也不禁心软起来。

  然则心软那分身处却不软,且因初钻进温柔乡,岂肯轻易抽退!只好轻抽慢
插,若即若离,尽将那入侵的一截,时而撤至洞口,时而挥棍尽入。如是片刻,
女子突然打了个寒噤,颤声说:「崔郎,妾受得了,放马过来吧!」

  崔生小心问道:「娘子不是痛得入心入肺了?」

  女子脸红眼湿,娇喘着道:「此时是酥到入骨入髓,痒到脚心了!」

  崔生听她如此说法,也乐得放马驰骋,直把女子弄干得呼气多、吸气少,辗
转之下晕了过去。

  那崔生犹不醒觉,仍把那玉杵恣意舞动,拼命擂捣,直至一股怨液吐出,才
发觉身下女子手脚冰凉、气若游丝﹗慌忙着急地把她呼唤摇醒。

  两人云雨已毕,时方解衣就寝,赤裸依偎、更添妙趣,真是千恩万爱,欢乐
不可名状。

  将至天明,就起身来,辞了崔生,闪将进去,崔生虽然得了些甜头,心中只
是怀着个鬼胎,战兢兢的,只怕有人晓得,幸得女子来踪去迹甚是秘密,又且身
子轻捷,朝隐而入,暮隐而出,只在门侧书房私自往来快乐,并无一个人知觉。

  将及一月有余,忽在一晚间对崔生道:「妾处深闺,郎处外馆。今日之事,
幸而无人知觉。诚恐好事多磨,佳期易阻。一旦声迹彰露,亲庭罪责,将妾拘系
于内,郎赶逐于外,妾便自甘心,却累了郎之清德,妄罪大矣。须与郎从长商议
一个计策便好。」

  崔生道:「前日所以不敢轻从娘子,专为此也。不然,人非草木,小生岂是
无情之物?而今事已到此,还是怎的好?」

  女子道:「依妾愚见,莫若趁着人未及知觉,先自双双逃去,在他乡外县居
住了,深自敛藏,方可优游偕老,不致分矶。你心下如何?」

  崔生道:「此言固然有理,但我目下零丁孤苦,素少无知,虽耍逃亡,还是
向那边去好?」

  想了又想,猛然省起来道:「曾记得父亲在日,常说有个旧仆金荣,乃是信
义人。现居镇江吕城,以耕种为美,家道从容。今我与你两个前去投他,他有旧
主情分,必不拒我。况且一条水路,直到他家,极是容易。」

  女子道:「既然如此,事不宜迟,今夜就走罢。」

  商量已定,起个五更,收抬停尝了,那个书房即在门侧,开了甚便。

  出了门,就是水口。

  崔生走到船帮里,叫了小划子船,到门首下了女子,随即开船。

  到了瓜洲,打发了船,又在瓜洲另讨了一个长路船,渡了江,进了润州,奔
丹阳,又四十里,到了吕城,泊住了船,上岸访问一个村人道:「此间有个金巢
否?」

  村人道:「金巢是此间保正,家道殷富,且做人忠厚,谁不认得!你问他做
甚?」

  崔生道:「他与我有些亲,特来相访。有烦指引则个。」

  村人把手一指道:「你看那边有个大酒坊,间壁大门就是他家。」

  崔生心下喜欢,到船中安慰了女子,先自走到这家门首心直走进去。

  金保正听得人声,在里面踱将出来道:「是何人?」崔生上前施礼。

  保正问道:「秀才官人何来?」

  崔生道:「小生是扬州府崔公之子。」

  保正见说了「扬州崔」三字,便吃一惊道:「是何官位?」

  崔生道:「是宣德府理官,今已亡故了。」

  保正道:「是官人的何人?」

  崔生道:「正是我父亲。」

  保正道:「这等是衙内了。请间当时乳名可记得吗?」

  崔生道:「乳名叫做兴哥。」

  保正道:「说起来,是我家小主人也。」

  推崔生坐了,纳头便拜。问道:「老主人几时归天的?」

  崔生道:「今已三年了。」

  保正就走去拨张椅桌,做个灵位,写一神主牌,放在桌上,磕头而哭。

  哭罢,问道:「小主人,今日何故至此?」

  崔生道:「我父亲在日,曾聘定吴防御家小姐兴娘……

  保正不等说完,就接口,道:「正是,这事老仆晓得的。而今想已完亲事了
吗?」

  崔生道:「不想吴家兴娘为盼望吾家音信不至,得了病。我到得吴家,死已
两月。吴防御不忘前盟款留在家。喜得他家小姨庆娘为亲情顾盼,私下成夫妇。
恐伯发觉,要个安身之所,我没处投奔,想着父亲在时,曾说你是忠义之人,住
在吕城,故此带了庆娘一同来此。你既不忘旧主,请求周全则个。」

  金保正听说罢,道:「这个何难!老仆自尝与小主人分忧。」

  便进去唤嬷嬷出来,拜见小主人,又叫他带了丫环到船边,接了小主人娘子
起来。

  老夫妻两个,亲自洒扫正堂,铺叠床帐心如待主翁之礼。

  衣食之类,供给周备,两个安心住下。

  将及一年,女子对崔生道:「我和你住在此处,虽然安稳,却是父母生身之
恩,竟与他永绝了,毕竟不是个收场,心中也觉过不去。」

  崔生道:「事已如此,说不得了。难道还好去相见得?」

  女子道:「起初一时间做的事,万一败露,父母必然见责。你我离合,尚未
可知。思量永久完聚,除了一逃,再无别着。今光阴似箭,已及一年。我想爱子
之心,人皆有之。父母那时不见了我,必然舍不得的。今日若同你回去,父母重
得相见,自觉喜欢,前事必不记恨。这也是料得出的。何不拚个老脸,双双去见
他一面?有何妨碍?」

  崔生道:「丈夫以四方为事,只是这样潜藏在此,原非长算。今娘子主见如
此,小生拚得受岳父些罪责,为了娘子,也是甘心的。既然做了一年夫妻,你家
素有门望,料没有把你我重拆散了,再像别人之理。况有令姊旧盟未完,重续前
好,正是应得。只须加些小心往见,兀自不妨。」

  两个计议已定,就央金巢讨了一船,作别了金巢,水路行去。

  渡了江,进瓜洲,前到扬州地方。

  看将近防御家,女子对崔生道:「且把船歇在此处,我还有话和你计较。」

  崔生叫船家住好了船,问女子道:「还有甚么说话?」

  女子道:「你我逃窜年一,今日突然双双往见,幸得容恕,千好万好。万一
怒发,不好收场。不如你先去见见,看着喜怒,说个明白。大约没有变卦了,然
后等他来接我上去,岂不婉转些?我也觉得有颜采。我只在此等你消息就是。」

  崔生道:「娘子见得不差。我先去见便了。」

  跳上了岸正待举步。女子又把手招他转来道:「还有一说,女子随人私奔,
原非美事。万一家中忌讳,故意不认帐起来的事也是有的,须要防他。」

  伸手去头上拔那枝金凤钗下来,与他带去道:「倘若言语支吾,将此钗与他
们一看便推故不得了。」

  崔生道:「娘子恁地精细!」

  接将钗来,袋在袖中,望着防御家里来。

  到得堂中,传进去,防御听知崔生来了,大喜出见。

  不等崔生开口,一路说话出来道:「向日看待不周,致郎君住不安稳,老夫
有罪。幸看先君之面,勿责老夫!」

  崔生拜伏在地,不敢仰视,又不好直说,口里只道:「小婿罪该万死!」说
罢叩头不止。

  防御扶起来道:「郎君有何罪过?口出此言,快快说个明白!免老夫心中疑
惑。」

  崔生道:「是必岳父高抬贵手,恕着小婿,小婿才敢出口。」

  防御说道:「有话但说,有何质疑?」

  崔生见他光景是喜欢的,方才说道:「小婿令爱庆娘不弃心时间结了私盟,
房帷事密,儿女情多,负不义之名,犯私通之律。诚恐得罪非小,不得已夤夜奔
逃,潜匿于村墟。经今一载,音容久阻,书信难传。虽然夫妇情深,敢忘父母恩
重?今日护同令爱,到此拜访,伏望察其溧情,馋恕罪责,恩赐谐老之欢,永遂
于飞之愿!岳父不繁爱,小小婿完美室家,实出万幸!只求岳父怜悯则个。」

  防御听罢大惊道:「郎君说的是甚么话?小女庆娘卧病在床,经今一载。茶
饭不进转动要人扶靠。从不下床一步,方才的话在那里说起的?莫不见鬼了?」

  崔生见他说话,心里暗道:「庆娘贞是有见识!果然怕玷辱门户,只推说病
在床,掩着外人了。」便对防御道:「小婿岂敢说慌?如今庆娘见在船中,岳父
叫个人去接了起来,便见明白。」

  防御只是苦笑不信,却对一个家僮说:「你可走到崔家郎船上去看看,与他
同来的是什么人,却认做我这庆娘子?岂有此理!」

  家僮走到船边,向船内一望,舱中俏然不见一人。间着船家,船家正低着头
赎,舱上吃饭。家僮道:「你舱里的人,那去了?」

  船家道:「有个秀才官人,上岸去了,留个小娘子在舱中,适才看见也上去
了。」

  家僮走来回复家主道:「船中不见有什么人,间船家说,有个小娘子,上了
岸了,却是不见。」

  防御见无影响,不觉惑形于色道:「郎君少年,当诚实些,何乃造此妖妄,
诬玷人家闺女,是何道理?」

  崔生见他发出话来,也着了急,急忙袖中摸出这枝金凤钗来,进上防御道:
「此即令爱庆娘之物,可以表信,岂是脱空说的?」

  防御接来看了,大惊道:「此乃吾亡女兴娘殡殓时戴在头上的钗,已殉葬多
时了,如何得在你手里?奇怪!奇怪!」

  崔生把去年坟上女轿归来,轿下抬得此钗,后来庆娘因寻钗夜出,遂得成其
夫妇,恐伯事败,同逃至旧仆金巢处,住了一年,方才又同来的说话,细述了一
遍。

  防御惊得呆了,道:「庆娘见在房中床上卧病,郎君不信可以去看得的。如
何说得如此有枝有叶?又且这钗如何得出世?真是蹊跷的事。」

  执了崔生的手,要引他房中去看病人,证辨真假。

  却说庆娘果然一向病在床上,下地不得。

  那日外厢正在疑惑上际,庆娘蓦地在床上走将起来,竟望堂前奔出。

  家人看见奇怪,同防御的嬷嬷一哄的都谁了出来,嚷道:「一向动不得的,
如今忽地走将起来。」

  只见庆娘到得堂前,看见防御便拜。

  防御见是庆娘心发吃惊道:「你几时走起来的?」

  崔生心于还暗道:「是船上走进去的。且听他说甚么?」

  只见庆娘道:「儿乃兴娘也,早离父母,远殡荒郊。然与崔郎缘分未断,今
日来此别无他意。特为崔郎方便,要把爱妹庆娘续其婚姻。如肯从儿之言,妹子
病体,当即痊愈。若有不肯,儿去,妹也死了。」

  合家听说,个个惊骇,看他身体面庞,是庆娘的,声音举止,却是兴娘。都
晓得是亡魂归来附体说话了。防御正色责他道:「你既已死了,如何又在人世,
妄作胡为,乱惑生人?」

  庆娘又说着兴娘的话道:「儿死去见了冥司,冥司道儿无罪,不行拘禁,得
属后土夫人帐下,掌传笺奏。儿以世缘未尽,特向夫人给假一年,来与崔郎了此
一段姻缘。妹子向来的病,也是儿假借他精魄,与崔郎相处来。今限满当去,岂
可使崔郎自此孤单,与我家遂同路人!所以特来拜求父母,是必把妹子许了他,
缤上前姻。儿在九泉之下,也放得心下了。」

  防御夫妻见他言词哀切,便许他道:「吾儿放心!只依着你主张,把庆娘嫁
他便了。」

  兴娘见父母许出,便喜动颜色,拜谢防御道:「感父母肯听儿言,儿安心去
了。」

  走到崔生面前,执了崔生的手,哽哽咽咽哭起来道:「我与你恩爱一年,自
此别了。庆娘亲事,父母已许我了,你好作娇客,与新人欢好时节,不要忘了我
旧人!」

  言毕大哭,崔生见说了来踪去迹,方知一向与他同住的,乃是兴娘之魂。

  今日听罢叮咛之语,虽然悲切,明知是小姨身体,又在众人面前不好十分亲
近得。

  只见兴娘的魂语,分付已罢,大哭数声,庆娘身体蓦然倒地。

  众人惊惶,前来看时,口中已无气了。

  摸他心头,却温温的,急把生姜汤灌下,将有一个时辰,方醒转来,病体已
好,行动如常,间他前事,丝亳也不晓得。

  人议之中,举眼一看,看见崔生站在里头,急急遮了脸,望中门奔了进去。

  崔生如梦初觉,惊疑了半日始定。

  防御就拣个董道吉日,将庆娘与崔生合了婚。

  花烛之夜,崔生见过庆娘惯的,且是熟分。庆娘却不十分认得崔生的,老大
羞惭。

  崔生与庆娘洞房花烛之夕,只见庆娘含苞未破,元红尚在,仍是处子。

  崔生悄悄地问他道:「你令姊借你的身体后,足足伴了我一年,如何你身子
还是好好的?」

  庆娘怫然不悦道:「你自撞见姊姊鬼魂做作出来的,关我甚事,说到我身上
来。妾身几时与你做出那淫荡苟且的羞事出来?」

  崔生道:「若非令姊多情,今日如何能够与你成亲?此恩不可忘了。」

  庆娘道:「这个也说得是,万一她不明不白,不来周全此事,借我的名头,
出了我偌多时丑,我如何做得人成?只是你心到底仍旧认是我要你逃走了的,岂
不羞死人!今幸得他有灵,完成你我的事,也是他十分情分了。」

  次日崔生感兴娘醮事已毕,崔生梦之情不巳,思量超度他。却是身边无物,
只得将金凤钗到市货卖,卖得银两二十锭,尽卖杳烛楮锭,到琼花观中命道士篷
醮三昼夜,以报恩德。

  醮事完毕那个晚上,梦见一个女子来到,崔生却不认得。

  女子道:「妾乃兴娘也,前日是假妹子之形,故郎君不曾相识。却是妾一点
垂住,与郎君柑处一年了。今日郎君与妹子成亲过了,妾所以才把真面目与郎相
见。」

  崔生有感而发道:「娘子情心感人,祇叹未能与爱妻真个销魂!」

  女子道:「今夜可遂你愿!」

  说罢宽衣解带,把个一丝不挂的白玉人儿投入崔生怀抱,云雨间的感觉,果
然如与那一年中魂魄付在庆娘躯体时一样风情万种,熟落大方。

  事毕,崔生有感而发道:「娘子真是好玩,庆娘不如也!」

  兴娘穿回衣裙,拜谢说道:「蒙郎荐拔,尚有余情。虽隔幽明,实在感佩。
小妹庆娘,禀性柔和,郎好看待她!妾从此别矣。」

  庆娘说完,身形淡化消隐,崔生不觉惊哭而醒。

  庆娘枕边见崔生哭醒来,间其缘故,崔生把兴娘梦中说话,一一对庆娘说。

  庆娘沉吟不语,突觉下体粘粘腻腻,问道:「你在我睡时搞弄过我?」

  崔生摇头。

  庆娘又问道:「你见她如何模样?」

  崔生把梦中所见容貌,细细说来。

  庆娘道:「真是我姊也。」

  不觉也哭将起来,自此不再怪责兴娘。

  知只是一个「情」字为重,不忘崔生,做出许多事体来,心愿既完,便自罢
了。

  此后,崔生与庆娘年年到兴娘坟上拜扫,后来崔生出仕讨了前妻封诰,遗命
三人合葬,有四句口号,道着这故事:

  大姊精灵,小姨身体。到得圆成,无此无彼。

               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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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注:本集选自《二刻拍案惊奇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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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R-S003 花二娘  作者:凡夫

            OCR-S003花二娘


作者:凡夫
来源:巨豆情色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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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OCR—S系列乃由精选故文扫描改写之短篇系列,旧瓶新酒染色,凡夫与
同好小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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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话说松江府华亭县,有个只好酒不好色的人花林,娶了一个花枝般的浑家,
尚兀自疏云懒雨,竟偏向乡里酒肆游荡。

  过了几时,仍向街坊上结交了一个不才肖的单身光棍,姓李名二白,年纪有
三十岁了,专一好赌烂饮,诱人家儿子,哄他钱钞使用。

  这花林又着他哄骗了,回家将妻子的衣饰暗地偷去花费,公婆闻知,好生气
恼,恨成一病,两口恹恹俱卧床不起了。

  好个媳妇,早晚慇懃服侍,并无怨心,央邻请医,服药调治,那里医得好,
不久便双双去世了。

  这花林犹不知悔,又去要妻子的衣饰,见没得与他,几次发起酒疯,把妻儿
惊得半死。

  且说,李二白见花林的物件没了,甚是冷淡,他便又去寻一个书生,姓任名
龙,三人契同道合,竟不去念着之乎者也,终日思饮索食。

  那李二白生出主意道:「我们虽异姓骨肉,必要患难相扶。须结拜为弟兄,
庶可齐心协力。我年纪痴长叨做长兄。花弟居二,任弟居三。你二位意下何?」

  二人同声道:「正该如此。」

  三个吃了些香灰酒,从此穿房入户,李二唤花妻叫二娘,任三叫二娘,做二
嫂,与同胞兄弟一般儿亲热。

  这李二见花二娘生得美貌,十分爱慕,每在席间将眼角传情,花二娘并不理
帐他,丈夫虽然不在心,也看不得这村人上眼。

  任三官青年俊雅,举止风流,二娘十分有意,常将笑脸迎他,任三官虽然晓
得,极慕二娘标致,只因花二气性太刚,倘有些风声反为不妙,所以欲而不敢。

  一日,花二在家,买了一些酒餚,着妻子厨下安排,自己同李﹑任在外厢吃
酒。

  谈话中间,酒觉寒了,任三道:「酒冷了,我去暖了拿来。」

  即便收了冷酒,竟至厨下取酒来暖。

  不想花二娘私房吃了几杯酒,那脸儿如雪映红梅,坐在灶下炊火煮鱼。

  三官要取火暖酒,见二娘坐在灶下,便叫:「二嫂,你可放开些,待我来取
一火儿。」

  花二娘心儿里有些带邪的了,听着这话,佯疑起来,带着笑骂道:「小油花
什么说话,来讨我便宜么?」

  任三官暗想道:「这话无心说的,倒想邪了。」

  便把二娘看一看,见他微微笑眼,脸带微红,一时间欲火起了,大着胆,带
着笑,将捱到凳上同坐。二娘把身子一让,被三官并坐了。任三便将双手去捧过
脸来,二娘微微而笑,便回身搂抱,吐过舌尖,亲了一下。

  任三道:「自从一见,想你到今了。不料,你到这般有趣的。怎生与你得一
会,便死也甘心。」

  二娘道:「何难,你既有心,可出去将二哥灌得大醉,你同李二同去,我打
发开二哥睡了,你傍晚再来。遂你之心。可么?」

  三官道:「多感美情。只要开门等我,万万不可失信。」

  二娘微笑点首,连忙把冷酒换了一壶热的,并煮鱼拿到外厢,一齐又吃。

  三官有心,将大碗酒把花二灌得东倒西歪。

  天色将晚,李二道:「三官,我们回去罢。」

  三官故意相帮,收拾碗盏进内,与二娘又叮嘱一番,方出来与李二同去。

  二娘扶了花二上楼,与他脱衣睡倒。二娘重下楼,收拾已毕出去掩上大门,
恰好任三又到,二娘遂拴上门道:「可轻走些。」

  扯了任三的手,走到内轩道:「你坐在此,待我上楼看他一看便来。」

  任三道:「我心已急了,何必又去。」

  一手搂住二娘推倒在长凳上,二娘道:「窄窄长凳如何行事?」

  任三道:「你无心,大床又如何,你有意,长凳足矣!」

  说毕先自露出那硬物,替二娘褪下裙里内裤,扶起两条晶莹嫩白粉腿,自己
也坐到长凳上,把那硬物往软穴一凑。

  二娘欲伸手牵引时,早因湿滑而尽根送入。

  两下云雨起来,二娘已觉任三官比花二大不相同,一来标致,二来知趣。

  任三初似渴龙喷井,后如饿虎擒羊,交合之处啧啧有声,铁汉听时心也乱,
二娘吁吁微气,泥神看处也魂消。

  任三越弄越起劲,二娘十分得趣,不禁喔喔呻叫,色胆如天不顾隔墙有耳,
欲心似火,那管隙户人人家窥视。

  二娘背脊贴在那窄凳,本不十分稳当,任三恣意桩捣上来,更是摇摇欲跌,
二娘紧张上来只把夹着男人处拼命夹紧。

  须知那处夹得人紧自身也肉紧,两个紧紧相偎难罢手,轻轻耳畔俏声高。

  花二娘自从从做亲已来,还不知道这般有趣。

  任三见他知趣,越放出气力。

  两个时辰,方才罢手,未免收拾整衣。

  二娘道:「我不想此事竟这般有趣,今朝方尝得这般滋味。但愿常常聚首方
好!只是可奈李二这廝,每每把眼调情,我不理他。不可将今番事泄漏些风声与
他。那时花二得知了,你我俱活不成的。」

  三官道:「蒙亲嫂不弃,感恩无地,我怎肯卖俏行奸。天地亦难容我。」

  二娘道:「但不知几时又得聚会?」

  任三道:「自古郎如有心,那怕山高水深。」

  二娘道:「今夜本来与你同眠方可,然而料亦不能。夜已将深,不如且别,
再图后会罢。」

  任三道:「既如此,再与你好一会儿再去。」

  正待再整鸾佩,不想花二睡醒,叫二娘拿菜。

  二人吃了一惊。忙回道:「我拿来了。」

  悄悄送着三官出去,拴好大门,送茶与花二吃了。

  花二道:「你怎么还不来睡?」

  二娘回道:「收拾方完,如今睡也。」

  闲话休题,次早花二又去寻着李二同觅任三官。恰好任三官在家,便随口儿
说:「昨晚有一表亲,京中初回,今日老母着我去望他。想转得来时,天色必晚
了。闻知今日海边,有一班妓女上台扮戏,可惜不得工夫去看。」

  花二道:「李二哥,三官望亲。我与你去看戏如何?」

  李二道:「倘然没戏,空走这多路途何苦!」

  花二道:「我有一旧亲住在海边,若无戏看,酒是有得吃的。去去何妨。」

  李二听见说个酒字,道:「既如此,早早别了罢。」三人一哄而散。

  不说花李二人被任三哄去,且说三官又到花家门首。

  见了二娘笑道:「他二人方才被我哄到海边去了,一来往有三十余里路程,
到得家中,天已暗了。我今备得些酒果在此,且与你盘桓一日。」

  二娘道:「如此极好。」

  把门掩上,三官炊火,二娘当厨,不时间都已完备。

  二娘道:「我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,倘你哥哥一时回家来,也未可知。若被
遇见如何是好?向日公婆后边建有卧室一间,经日关闭到今日,且是僻静清洁。
我想起来,到那时饮酒欢会,料他即回,也不知道。你道好么?」

  任三听说,欢喜之极,即时往后边,开门一看,里边床帐桌椅,件件端正,
打扫得甚是洁静。

  看罢即将酒餚果品摆下。两人并肩而坐。你一杯,我一盏,欢容笑口,媚眼
调情。

  自古道:「花为茶博士,酒是色媒人。」

  调得火滚,搂坐一堆就在床上取乐起来。

  这一番与昨晚不同。怎见得不同?只见是:

  雨拨云撩,重整蓝桥之会。

  星期月约,幸逢巫楚之缘。

  一个年少书生,久遭无妇之鳏,初遇佳人,好似投肢在漆。

  一个青春荡妇,向守有夫之寡,喜逢倩种,浑如伴蜜于糖。

  也不尝欺香翠幌。也不管挣断罗裳。

  雨将云兵起战场,花营锦阵布旗枪。

  手忙脚乱高低敌,舌剑唇刀吞吐忙。

  两人欢乐之极,满心足意而罢,二娘也不穿衣着裤,赤着一身白玉娇躯,整
理着残餚,再与三官欢饮一番。

  二娘口杯含酒,亲向三官递,三官也随手执住一个熟蛋,悄往二娘销魂洞里
塞入。

  二娘嗔道:「郎君恁地顽皮,我要罚你食蛋!」

  三官道:「不食得了,方才灌了东西进去,男人不食得男人自家的!」

  二娘道:「男人不食得男人自家的?然则食得女人那处吗?」

  三官道:「是了,女人也食得男人那处,比方才你我床上更销魂哩!」

  二娘道:「我要试!」

  言毕脱出三官怀抱,舀来一盆暖水,先替三官洁净下身,又蹲于地上,如母
鸡,把那熟蛋生出。

  三官见状,不禁失声嘻笑。

  二娘道:「是你的恶作,还敢耻笑,看我不咬断你那祸根才怪!」

  二娘把粉臀泡入水盆浸洗,三官也来帮手,二娘道:「男子的手忒煞利害,
被你这一挖一掏,把我的心都挖出来了。」

  三官另手把二娘左乳一捏,说道:「心不是还在这里吗?」

  二娘笑道:「然已经快从口里跳出来了。」

  三官道:「莫洗了,用我的宝贝塞住你口,就不怕跳出来!」

  三官将二娘肉光致致抱起,向床行去,二娘顺手把熟蛋也取在手里。

  两人卧床后,三官趴至二娘身上,埋头二娘双腿之间舌耕不不已,二娘也乖
巧,把三官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物件衔入口中吞吞吐吐。

  三官从二娘手中接过熟蛋,再次塞入二娘内阴,后用舌头拨弄,搅的二娘芳
心急剧乱跳,柳腰款摆时,差点把口中的东西咬断。

  三官道:「娘子,你如此吮我,会在你口中泄身哩!」

  二娘笑道:「我可吃你,然我下面的蛋涨闷,官人先吃了它!」

  三官说:「没入在深处,吃不着了!」

  二娘道:「我在你之上,下蛋你吃!」

  三官说声「也好!」随后让二娘在上,将那含着熟蛋的肉唇对住三官嘴唇,
那熟蛋慢慢逼出,三官即大口咬食。

  二娘娇笑道:「被你食去了,内空空如也,郎君须再填一填空,然后让你口
泄!」

  说毕坐言起行,转身已将玉户套入那擎天之硬物。

  三官双手捏弄二娘两乳笑说:「骚娘子,不知和你丈夫行乐时胆敢如此!」

  二娘娇笑道:「一成也不敢妄为,是你这与你这奸夫方敢放胆淫乐哩!」

  说完又转身俯在男人胯间,吹、吸、舐、啜,直至三官在其樱嘴一泄如注。

  三官慨叹道:「她日吾妻有你这小淫妇一成亦足,不敢奢望!」

  二娘道:「偷欢方可尽欢﹗你我乐不可极,如今天已未牌了,你且先回去,
后会不难了。」

  三官道:「有理,只要你我同心,管取天长地久。」

  言罢作别,径自出门去了。不多时,花二已回。二娘暗暗道:「早是有些主
意。若迟一步,定然撞见了。」

  自此任三官便不与花李二人日日相共了,张着空儿便与二娘偷乐。

  若花二不时归家,他便躲入后房避了。故此两不撞见,只是李二又少了一个
大老官,甚是没兴,常常撞来寻花二。

  一日,花二不在家。门不掩上的,便撞入内轩。向道:「二哥可在家么?」

  二娘在内道:「不在。」

  李二听了这娇滴滴之声音,淫心萌动,她常有此心,奈花二碍眼。

  今听得不在家中,便走进里面道:「二娘见礼了。」

  二娘答礼道,「伯伯外边请坐。」

  李二笑道:「二娘,向时兄弟在家,我倒常常在里边坐着。幸得今日兄弟不
在,怎生到打发外边去坐!二娘,你这般一个标致人儿,怎生说出这般不知趣的
话来!」

  二娘正着色道:「伯伯差了,我男人不在,理当外坐,怎生倒胡说起来!」

  李二动了心火,大胆跑过去要搂,早被二娘一闪,倒往外边跑了出来,一张
脸红涨了大怒。

  恰好花二撞回,看见二娘面有怒色,忙问道:「你为何着恼?」

  二娘尚未回答,李二听见说话,闯将出来。

  花二一见,满肚皮疑心起来。

  二娘走了进去,花二问道:「李二哥,为着甚事,二娘着恼?」

  李二道:「我因乏兴,寻你走走。来问二娘,二娘说你不在。疑二娘哄我,
故意假说,因此到里面望一望,不想二娘嗔我,故此着恼。」

  花二是个耳软的直人,不疑着甚的,也不去问妻子,便对李二道:「二哥,
妇人家心性,不要责他。和你街上走一走去罢。」

  两人又去了。直到二更时分方回。

  二娘见他酒醉的了,欲待要说起,恐他性子发作,连累自身,不是耍的,只
得耐着不言。

  到次早,见花二不问起来,不敢开口。

  李二从此不十分敢来寻花二了,花二也常常不在家,倒便宜了任三官。

  日间不须说起,至于花二更深不回,常伴二娘。

  便是花二回来,亦都醉的,二娘伏侍去睡,也再不想寻起二娘作些勾当,故
此二娘倒得与三官十分畅快。

  三官或在花家房里过夜,或接连三日五日不出门,与花二﹑李二竟自断绝了
往来。

  李二心中好闷,想道:「花家妇人,不像个贞静的。少不得终有奸谋破绽,
待我慢慢看着,若还有些破绽,定不饶他。」

  因此常常在花家前后探听。

  恰好一日,远远望见任三走进花家而来,他连忙在对门裁缝店内看着,只见
任三竟自推门进去了,有一个时辰,尚不见出来。

  李二连忙走到花家门首一望,不见些儿动静。把门扯了一扯,又是拴的,他
便想道:「多半花二哥在家里。敢是留他吃酒,故此不出来了。」

  便把门敲上两下。只见二娘出来问道:「是那一个敲门?」

  李二道:「是我,来寻二哥讲话。」

  二娘答道:「不在家。」

  李二想道:「多分是妇人怪人,故意回的,不免说破他。」

  便道:「既二官不在家,三官怎么在里面这半日还不出来?」

  二娘道:「你见鬼了,任三官多时不到我家来了,谁见来的?」

  李二道:「我亲眼见他来的,你还说不在!」

  二娘怒道:「这等你进来寻!」便出来把门开了。

  李二想道:「古怪,难道我真见了鬼不成!岂有此理。」

  便大着步往里进,四周一看,并无踪影。他再也不想有后房的,便飞跑上楼
去看,那有三官影儿,倒没趣了。

  飞走下楼阁往外就跑。被二娘千忘八,万奴才,骂得一个不住。

  不期花二归家,见二娘骂人,问道:「你在此骂谁?」

  二娘道:「你相交的好友!甚么拈香!这狗才十分无礼,前番你不在家,他
竟人内室调戏着我。我走了出来,恰好你回来。你亲眼见的。他今日又来戏我,
我骂将起来,方才走去。这般恶兽,还要相交他怎的!」

  花二登时大怒起来,骂道:「这个人面兽心强盗,我前番被他瞒了。你怎么
不说!今日又这般可恶。杀这强盗,方消我恨。」

  竟上楼取了床头利刀,下楼赶去。二娘一把扯住,忙道:「不可太莽,若是
你妻子失身与他,方才可杀。自古捉奸见双,你竟把他杀了,官司怎肯干休!以
后与他绝了交便罢了。何苦如此。」

  花二的耳朵绵软的,被妻子一说,甚觉有理。想一想,撇下刀说:「便宜了
他,幸喜我浑家不是这般人。若是不贞洁的,岂不被他玷辱,被人耻笑。」

  二娘背地里笑了一声,向厨下取些酒来道:「不用忙了,快来吃一杯儿去睡
了罢。这样小人,容忍他些。」

  花二闷闷的吃了几杯竟自上楼睡了。

  二娘又取些酒莱,往后房来,与任三吃。将李二之事,如此如此这般这般,
说了一遍,问道:「如何是好?」

  三官道:「我若如今出去,倘被他看见,倒不好了。我不如在此过夜,到明
目早早梳洗,坐在外边,只说寻二哥说话,与他同出门去,方可无碍。」

  二娘道:「这话甚是有理。只是此番去,你且慢些来。李二毕竟探听,倘有
差池,怎生是好?」

  三官道:「我家有个小廝,名唤文助,认得你家的。我使他常来打听消息便
了。」

  二娘道:「你明日拉了二哥到你家请他吃几杯酒儿。着文助斟酒,待他识熟
了面,然后着他送些小意思与我们。如此假意相厚,方好常常往来。」

  三官道:「此计必须如此方可。」

  两人同吃些酒儿,未免又心儿动荡,想做些风月事情,二娘道:「心肝,今
次欲将奴奴怎生处治?」

  三官道:「小淫妇,今个要将你后插花!」

  二娘早有准备,裙内并无小衣,转身过去,把裙摆一翻,露出个浑圆白嫩之
粉臀,三官满心欢喜,进前插入,你迎我送,玩个不乐亦呼,双双尽兴而散,二
娘方上楼去。

  次早,三官起来,早已梳洗。先把大门开了坐在外厢。叫:「二哥在么?」

  二娘在内,假应一声,上楼说与丈夫知道:「任三叔寻你。想他许久不来,
莫非李二央他来释非?切不可又去与那强盗来相交了。」

  花二连忙梳洗下楼,与任三施礼道:「三官为何一向少会?」

  三官道,「小弟因宗师发牌县考,一向学业荒疏,故此到馆中搬火,久失亲
近。今日家中有一小事而回,特特来望兄。不知一向纳福么?」

  花二说:「託庇贤弟,你会见李二么?」

  任三道:「如今正要同兄去望他。」

  花二道:「不必说起这畜生。」

  将前件云云之事,一一说了一遍。

  三官假意怒道:「自古说得好,朋友妻,不可嬉。怎生下得这样心肠!既如
如此,我也不去望他了。明日小弟倘娶了弟妇,他未免也来轻薄。岂不闻免死狐
悲,物伤其类!二哥,既然如此,也不必恼了。兄同小弟到家散闷如何?」

  花二同三官到家里,只见堂上有人说话。把眼一看,恰是一个说亲的媒人。
与任三官配的亲,为女家催完亲事。等紧要过门。

  他母亲道:「又未择日,尚未催妆。须由我家料理停当,方可完姻。怎么女
家反这般催促?」

  花二﹑任三听了,一齐笑着见礼。少不得整酒款待媒人,花二相陪。

  三人直饮到红日西斜,别了任家出门。花二与媒人一路同行。花二便问道:
「媒翁先生,为何女家十分上紧,是何主意?」

  媒人笑而不答。

  花二道:「莫非是人家穷,催他做亲,好受些财礼使用么?」

  媒人道:「他家姓张,乃是个三考出身,做了三任官。去年升了王府典膳回
来的,家约有数万金,那得会穷﹗」

  花二想了道:「奇了,这等毕竟为何?」

  媒人问道:「兄与任家官人相厚的么?」

  花二道:「意气相投,情同骨肉。」

  媒人道,「这等,兄说的话,必定肯听的了。府上在何处?」

  花二道:「就在前面。」

  媒人道:「有事相议。必须到府上,方可实言。」

  两人到了花家,分了宾主。

  二娘点茶吃了。花二又问起原由。

  媒人道:「见兄老诚,自然是口谨的。才与兄议。万万不可与外人知之。」

  花二道:「老丈见教,断不敢言。」

  媒人道:「任官人定的女子,年纪二十岁。闺中不谨,腹中有了利钱。他父
亲往京中去了。是他令堂悄地央人接亲,要我及早催他过门,以免露丑。许我十
两银子相谢。我方才见说不来,心中烦闷。想此也必须得花兄暗地赞助。若得早
娶,愿将所谢之银均分。」

  花二心下暗暗想了道:「领教,领教。」

  媒人道:「千万言语谨密些。」

  花二道:「不须吩咐。」

  媒人道:「尚有未尽之言。奈天色晚了,欲求同行几步,方可悉告。」

  花二同出门去了。

  二娘在门后,初然听了此人说任官人三个字。他便半步不移,细细听了前后
说话,暗暗叹息道:「淫人妻女,妻女淫人。天之不远,信不诬矣。」

  她又想道:「丈夫倘去相劝,毕婚之后,无甚说话方好,倘三郎识出差池,
叫此女如何做人?必然寻死,岂不可惜。若不劝丈夫管他,倘此女父亲回来,看
出光景,将女儿断送性命,也末可知。也罢,且待他回来,再作商议。」

  只因花二娘起了一点好心,他家香火六神后来救他一命。这是后话。

  且说花二归家,二娘道:「方才之说,我己尽知。你的意下如何?」

  花二道:「娘子,这件事不难。我劝三官将计就计。省事些娶了过门。我又
有酒吃又有五两银子。有何难哉!」

  二娘晓得他耳朵绵软的,道:「丈夫差矣,你若去说得听也好,万一不听,
你岂不坏了好朋友的面情!这五两银子,也有用了的日子,况未必有无。我想人
生在世,当为人排难分忧。今任三妻子之忧,那任三忧愁一般。当拔刀相助,水
火不避,才是丈夫所为。你若听,我倒有一计较在此。」

  花二道:「贤妻有何妙计,何不为我说之。」

  二娘道:「方才媒人所言,肚儿高将起来。想不过是三四个月的光景。何不
赎一服通经散,下了此胎,有何不可?」

  花二道:「此计虽好,怎生样一个计较赎与他吃?」

  二娘道:「不难,明日将我抬到他家,扬言我是任家内亲,央我来说话。他
家自然不疑。毕竟他母亲出来接我。我悄俏将此言与他母亲一说。自然妥当。」

  花二道:「好便好,只是先要破费药金。」

  二娘道:「痴子,若是妥当,那十两银子都是你的。」

  花二听了,拍掌大笑:「好计,好计!」

  次日早起,打点了药金,竟往生药辅中赎了一服下药,又去唤了一乘轿子与
二娘坐了,竟抬至张典膳家中。

  奶奶迎进,叙了寒温,吃罢了茶,奶奶问道:「尊姓?」

  二娘道:「奴是花林妻子,有事相告。敢借内房讲话。」

  奶奶引了进房坐定,二娘命众女使俱出外边,方附奶奶之耳,如此如此说了
一番。那奶奶面皮红了又红,千恩万谢,感激无地,一面整酒,一面连忙热了好
酒,到女儿房里。通知了此话,把药服了。

  一时间,一阵肚疼,骨碌碌滚将下来,都是血块。后来落下一阵东西在马桶
内了。

  奶奶道:「谢天谢地,多感祖宗有幸,逢着花二娘这个救星。」

  欢欢喜喜安顿女儿睡了。

  连忙去房中见了二娘,谢了又谢。

  将酒摆在房内,三杯五盏,二娘起身告辞,奶奶再三苦留不住,开箱取一封
银子,一对金钗,-双尺头,一枝金簪,送与二娘道:「些须孝敬,休嫌菲薄。
地久天长,报恩有日,幸匆见怪。」

  二娘千恩万谢,上轿而归。

  天色已晚,花二见妻子归家,打发了轿夫,进内忙问事体如何。

  二娘把日间之事,细细说了一遍。将他送的物件,把与丈夫看了。

  喜得那花二满地滚跳道:「我明日与任三官说知,还要他的酒吃。」

  二娘道:「你忘了。这是阴骘事情,所以去救他,若与三官说知,可不又害
了那女子!」

  花二道:「正是正是。几乎错了。还是贤妻有些见识,紧紧记在心中,再不
说了。」

  二娘以后与任三官这般情厚,把此事再不漏泄。

  话分两头,且说李二自从那日见了任三,又寻不着,又被他妻子骂了一场,
心中不忿。

  一日,走到花家对邻一个周裁缝家门口坐下。那周裁缝道:「李官人,想是
来寻花官人么?」

  李二道:「正是。」

  周裁缝道:「今早出去了。」

  李二道:「师父,你曾见任三官。这一向到花家里来么?」

  那周裁缝极口快的,便说:「怎么倒来问我!」

  李二过:「我前日分明见他进去,多时不见出来。进去了一番,又不见影,
反受了一肚皮臭气,心内不甘,你若晓得这头路,我断不负你。」

  那周裁缝是个口尖舌快的人,他道:「我这几时不管人间事。若是十年前生
性,早早教他做出来了。」

  李二道:「周师父,你若肯帮我做事,我当奉酬白金五两。」

  周裁缝听见说许了五两银子,就欢喜起来,忙道:「若要如此,必鬚生个计
较。此事一不做二不休,不是取笑的,先与他丈夫说知,一齐捉奸方免无事。」

  李二道:「可恨淫妇,必在丈夫面前骂言说我,花二故此久不上门。今虽欲
通言,奈无由得计。」

  裁缝笑道:「花二官是酒徒,扯到店上吃酒。中间三言两语,激起性子了,
自然妥当。他若不听你,你却教他问我,我自搬他一场是非,自然信了。」

  李二道:「你这几日不出去做生活方好。」

  裁缝道:「只有个张家,要去完他首尾。看早晚去完了,只坐在这里等着便
了。」

  李二计议已定。次日怀些酒资,恰好撞着花二。倒身一揖,花二假意还礼,
眼看别处。

  李二道:「哥哥凡事三思。自古道,若听一面说,便见相离别。我有许多为
你心腹话,不曾与你说罢了。」

  花二本待不理他,又听他说有心腹话,只得道:「有何话快说来!」

  李二见他答话,连忙扯了,竟上酒楼,将酒筛下一盏,送与花二,花二只得
吃了,也回送李二一盏,道:「有话快说。」

  李二道:「且慢些,说将来,恐你酒也吃不下了。」

  花二疑心,只得又吃了几盏道:「大丈夫说话不明由,如钝剑伤人。说明了
倒吃得酒下。」

  李二故意欲言不言,花二道:「罢,你既不道,我也不吃了,去罢。」

  李二道:「说来恐你不信,反嗔怪我。」

  花二道:「我不怪你。」

  李二道:「也罢说与你知,怪不怪凭你便是。那任三这几时你曾会他么?」

  花二道:「数日前,他馆中回来,我到他家中去吃酒了。」

  李二默然。又说道:「哥,前日二娘骂我这日,任三到你家,二娘把他藏在
家里,被我知道了,要进去搜捉。因此二娘急了反骂将起来的。你是个大丈夫,
不可被妇人骗了。」

  花二想了又想,我妻子好端正的,怎说起这般说话。便道:「你既知道那日
任三是在我家,就该直说了是。今据你此言,他两人一定有奸了。此事不是当耍
的,可直直说来我听。」

  李二道:「说也没相干,我亲眼见他进去多时,不见出来,所以要搜。若是
假说,天诛地灭。你若再不信,去问你邻居周裁缝便是。」

  花二说道:「是了,想此事有些因。多时不见他,想是那日躲在我家过夜,
被你知觉,恐你埋伏捉住,不好出门。反说来寻我,同我出门,方可掩人耳目。
是了,是了,再不必言。必定事真矣,除非杀了二人,方消我恨。」

  李二道:「且禁声。事倘不成,反为不美。还须定计,方可除之,」

  花二忙问何计较,李二道:「计较倒是有,只是不可又被二娘识破,反受其
害。」

  花二道:「不妨不妨,我自然谨密就是了。」

  李二道:「事不宜迟,你可今晚扬言,假说明早要在府城去有何事理,一面
去约任三到家里说话。不可等他来,你可先出门去。他若来见你不在家,自然又
留过夜,待我与你探听,如在时,报你知道。你却回家下手便了。」

  花二道:「是了。且别着,明日再会。」

  李二道:「万不可泄漏。」

  花二说:「不须吩咐了。」

  竟到门首,恰好裁缝在家,叫道:「周师父,有一句话出来问你。」

  那老周见了花林,便心照了。忙说:「有何见教?想是要我裁衣么?」

  花二道:「你不可瞒我。我这件事,也料难瞒你,那任三之事,你可曾见来
么?」

  老周道:「大官人,我老人家不管这等闲事。此乃阴骘之事。罪过,罪过。
露水夫妻,乃前世定的,只要自己谨慎些儿就是了。何必问我。」

  花二听了这几句话,实在是了。道声请了,便回家,扯开了门,倒假意儿全
无恼色道:「我明日要往府城中去,可与我打点着,备些酒莱。」

  二娘道:「你去何干?」

  花二道:「去寻一个人讲话。」

  二娘暗暗欢喜不题。

  且说那李二说这场是非,自己心中猜道:「花二回去,必然去问周裁缝。不
免随步儿走到裁缝门首一问。」

  老周看见了李二,连忙走将出来,将花二问的情由叙了一遍道:「十分相信
了。」

  又问李二道:「何计捉他?」

  李二道:「一面花二假说出门,一面反教任三到家说话。倘或走来,见花二
不在,自然又上钩了。那时我与他探听,果然如此,去报老花。管取双双都做无
头之鬼,方称我心也。」

  且说次日,花二起来,对妻子道:「我今要府中去。我想前日扰了任三官,
今日顺便安排些小菜儿,添着几味,请他来答席。我如今去约他,他若来迟,你
就陪他吃了便是。」

  二娘满心欢喜道:「哪有我陪之理。」

  花二假意买些物件,一面见了李二,约定今日看任三动静,先将那把利刀交
与李二收看,一面自去见了任三,约他下午到家说话不题。

  且说周裁缝被张典膳家的家人再三催做衣服,只得去做。

  须臾,奶奶出来道:「师父为何事不来,担搁到如今?」

  这老周叫声道:「奶奶,只因穷忙,误了奶奶的事。今日我对门邻舍花家,
有天大一桩事,我要在家里看看的。被管家逼不过,只得走了来。」

  奶奶听他说出花家两字,问道:「莫非是那花林家里么?」

  老周道:「正是。奶奶为何又晓得?」

  奶奶道:「他家与我有亲。今日他家有何大事,可对我说。」

  老周道:「既是令亲,不便说得。」

  奶奶道:「不妨。有话快说。」

  老周原是个口快的人,见逼得紧,料想毕竟难以隐瞒。便道:「莫怪了我,
实对你说,他妻子二娘,生得妖娆标致,与一个任三官相好,搭上了。」

  奶奶道:「那任三官在何方?是甚么人?」

  老周道:「他父亲做任典史官是的。」

  奶奶着紧道:「他两个敢做出此事来了么?」

  答道:「走长久了。花林有一朋友,名叫李二,要去踏浑水。二娘不肯,后
来被他撞破了。昨日与花林说知,今日李二定计,假说花林往府城中去,反约任
三来家,料然二娘留他过夜。今晚双双定做无头之鬼矣。」

  张家奶奶道:「你缘何晓得?」

  答道:「李二与我极厚,他说与我,叫我相帮他动手。故此晓得。」

  那奶奶听了这番言语,三脚两步,竟入女儿房中,一五一十尽情说了一遍。

  女儿道:「如何可救得他方好。」

  奶奶道:「且不可响,我亲去与二娘说知,救他一命。报他前日之恩。一面
着家人骑马速到任家,说与任三官,今日切不可往花家去,有人要害你性命。坐
在家中,不出门,可保无事。」

  女儿道:「娘既自去,还用速些方好。」

  即时唤了女轿,飞也似抬到花家。轿夫叩门,二娘听见门响,只说是任三官
到了,开门一看,恰是张奶奶。又惊又喜,忙忙施礼。称谢了一番道:「花官人
在那里?」

  二娘道:「为府城里有事,出门去不多时。」

  奶奶想道:「此事是真的了。」

  二娘道:「奶奶里面请坐。」

  二人轩子里坐下。那奶奶悄悄的在二娘耳畔说了一遍,惊得二娘面如土色,
牙关打战。

  呆了一会,倒身拜谢:「此事若非奶奶来说,必遭毒手。」

  奶奶道:「一来答报前思,二来救小婿一命。」

  二娘感激不尽,就将请三官酒食摆将出来,请奶奶吃了几杯。辞别去了。

  任三官在家,正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出门。未及几步,只见张家的人慌忙扯住
了,附耳低言,说了一回。

  三官大惊失色,沉吟一会,道:「知道了。」

  打发张家之人进内吃饭。自家回身坐在书房里想:「我不去,谅二娘无害。
不免写一封字,着文助拿了,只说有事,不及领酒。花二见时,必不生疑心。」
即时封好,文助拿了,

  竟至花家投下。二娘阻当道:「叫三爷切不可来。」

  且说李二留花林在家饮酒,只等任三上钩。李二心下不定,不知任三去也不
曾。

  走到任家。问一个老管家道:「老官,你三爷往花家吃酒,可曾去了么?」

  那管家便信口儿道:「去了。」

  李二见说,欢天真地走回与花林道:「任三已到你家去了。」

  花林咬牙切齿道:「可恨,可恨。」

  李二劝着,大碗而吃道:「多吃些,好动手。」

  不觉天色将晚,花林提刀便走。李二道:「且慢去,待我去探听,或在你家
楼上,或在后轩。走去一刀了事。倘然捉不住,被他走了,反被他笑。你可坐在
此,再慢慢吃两碗。我去看了动静来回你。」

  且说二娘心下思量:「没有汉子,怕他怎的。只是可恨李二,他帮我丈夫,
害我性命,想他必然先来探听。我有道理在此。」

  正是,人无害虎心,虎有伤人意,先将灯火点起,放在灶上,又去把大门半
掩着,自己坐在中门。暗地里专等李二来。

  不想李二把门一推,却好半掩的,一直悄悄走至中门探听。

  二娘认定果是李二,便叫道:「三郎,这边来。」

  把李二一把搂定,便去扯他裤子。

  李二一时浑了,欲火难禁,想道:「日常要与他如此,不能上手,不如认做
任三,快活一番再说。」

  两个在轩子内弄将起来。弄得李二快活,想道:「我且弄完了回去复花林,
说任三不来,且再理会,留下此妇,再图久远。」

  那二娘虽知不是心上人,但为成事,也刻意奉承,故意弄妖作势,把个风流
穴儿尽管往李二的骚根迎凑夹迫,李二十分得趣。

  且说花林等得不奈烦了,想道:「为何不见来?想是撞着任贼,廝闹起来。
倘被此贼走了去,怎生气得他过。」

  提刀在手,一口气走至门首。见门开的,竟往里走。

  二娘一心儿听着,听得脚步响,知是花林来了。便大叫:「四邻人等,有人
见我丈夫不在家,在此强奸我!快快走来捉他。」

  李二听见,要走,被二娘紧紧拘定,那里动得。

  花林为人极莽,上前摸着奸夫,一把头发抽住,不由分说,一刀便砍,头已
下地。

  花二又来捉二娘,二娘早取门拴在手,花二不提防,被二娘将刀扑地一打,
那刀早已堕地,二娘忙忙早把刀向小屋上一撩,那刀不知那里去了。

  花二道:「淫妇,休得撒野。我闻知任贼向来与你通好,今日特来杀汝。今
奸夫现死,你何敢无礼!」

  上前来捉,被二娘将拴照手一下,叫声:「呵唷,疼死我也!」

  再嚷道:「了不得,决不干休。」

  二娘骂道:「痴蠢东西,世上那有强奸杀妻子。我在此叫喊,你为丈夫的,
帮我拿他,方是道理。怎么杀了强奸的人,又要杀我!」

  花林骂道:「休得油嘴。李二说,你二人和奸已久。想是今日知我来杀,你
故此反叫强奸。思留生命。休想饶你。」

  二娘道:「怪不了你要寻事。我怎得知。任三叔是个读书人,那有此心。」

  花林道:「还要油嘴,一个任贼,现杀死在地,还这般可恶。」

  二娘道:「蠢东西,方才李二进门,他道,「二娘,向来慕你姿容,相求几
次,今日从我,救你一死,若不相从,你命休矣。」说罢,把我牵倒在此。我坚
执不从,被他就强奸去了。叫得口干。那得人来救我。你杀的是李二,怎说是任
三!」

  花林走到尸旁,取灯相照。把头提起,仔细一看,吃了一惊。竟连忙撒在地
下道:

  「是了,几次奸你不遂,故生此计。方才狠留住我。他自先来行奸。他想我
未来,放心行事。想皇天有眼,自作自受。且问你,任三今日几时去的?」

  二娘道:「他不曾来。你出门不多时,着一小廝拿一封字儿道寄与你看。」

  即将这封字,递与花林。花林洗净了手,灯下看罢道:「原来不至我家。李
二又与我说来了,一发情弊显然了。杀得好。险些儿误了你一条性命。」

  二娘冷笑,道:「指奸不为好,撒手不为奸,捉贼见赃,捉奸见双。好没来
头,为何杀得我!只是这死尸,看你如何发放!」

  花林想了一会道:「拿一条口袋,将来袋起。驼去丢在李二家中。况他井无
甚人往来,那里知道是我家杀的。只要瞒得外边邻舍方好。」

  二娘道:「今日周裁缝闭着门。间壁王阿爹往女儿家去了。这边张家,下乡
差使,阿妈也不在家。我方才这般大叫,都不在。所以被他强奸去了。如今想都
不曾回。趁早装了送去。」

  先将地洒上清水,洗得洁洁静静,相帮花林背上了肩,一气走,竟到李二门
首,把门推开,将尸首倒出就走。把袋撒在官河内。

  到家,只见二娘倚门相候。花二道:「为何站在此间?」

  二娘道:「里面坐着,有些怕人。」

  花二道:「不妨,怕他做甚。」取火来打了一个醋炭,整起酒来对吃,食罢
上床倒取乐一番。

  二娘从此收了心。与花二道:「我姑娘年已老了,独自无人,不若接来,家
下相伴着我,免得你心猜疑。」

  花二道:「有理,我今立志不去游手好闲了。将前日张家送的物件,变换作
本钱,做了生意过活。」

  二娘喜道:「这般才是。」

  任三官也收了心。择日娶了妻子。夫妻和顺,再不想去到花家闲走不提。

  且说那口快的老周在张家做得衣服完成,回时已将黄昏。往李二门首经过,
想道:

  「不知此事如何了,若是停当之时,取他的五两头。」

  不免推推门看,见门是开的。

  「原来已回家了。」一头叫,一头往内走。绊着尸首,跌在尸上,把手摸着
是人,怎生睡在地上?又湿渌的?想是吃醉了吐的,不若今晚且回。明日来取便
了。

  扒得起来,身上跌烂湿,把门带上了,一步步走回来,将匙开了,进门也无
灯火,竟自上床睡了。

  且说次日,那李二邻居有好事的。叫道:「李二哥,日高三丈还未开门。」

  信手一推,见身首异处,大吃一惊。叫道:「地方不好了,不知李二被何人
杀死在此。」

  不时间,哄动了许多人。地方总甲看道:「莫忙,现有血迹在此,大家都走
不开,一步步挨寻将去,看在何处地方,必有分晓。」

  众人一齐跟寻血路,直走到周裁缝门首便没了。看他门是闭的,众人乱敲乱
打。惊得老周跳起床来,披了衣服,下床开门。

  众人见他满衣是血,都一声喊道:「是了,是了。」

  登时推的推,扭的扭,竟到华亭县,禀了太爷。那知县未免三推六问。

  那老人家又那里受得刑起,死去还魂,押入牢中,做着一桩疑狱。一面着地
方里甲即同收尸回报。

  后来,周裁缝死在牢中,拖出去丢在万人坑内,未免猪拖狗扯!只因舌尖口
快,又贪五两银子,竟要害人生命。

  花二娘命该刀下身亡,只因救了任三的妻子,起了这点好心,故使奶奶搭救
了一条生命。

  正是:心好只好,心恶只恶。仔细看来,上天不错!

               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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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注:本集选自《欢喜冤家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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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R-S004 蔡玉奴  作者:凡夫

            OCR-S004蔡玉奴


作者:凡夫
来源:巨豆情色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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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OCR—S系列乃由精选故文扫描改写之短篇系列,旧瓶新酒染色,凡夫与
同好小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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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话说关西有一个经纪,唤名蔡林。

  到了二十岁上,方才娶得妻子,叫名玉奴,年纪恰正二十岁,生得有七八分
容貌,夫妻二人十分眷恋,这玉奴为人柔顺聪明,故蔡林得意着他。

  其年玉奴母亲四十岁,玉奴同丈夫往岳丈家拜寿,丈人王春留他夫妻二人陪
众亲友吃酒。

  过了两日,蔡林作别岳父母,先自归家,留妻子再在娘家住几日来便了。

  玉奴道:「你归家做生意,我过两日自己回来,不须你来接我。」

  蔡林去了,玉奴又在娘家耍了两日,遂别了父母,竟往家取路而回。未及行
得里余,只见狂风急至,骤雨倾来。

  玉奴见雨来得大,连忙走入一寺中,山门里坐着,心下想道:「欲待转到娘
家,又不能。欲待走到夫家,路尚远。又无船只可通,那有车辆到此。」

  闷得慌张起来,进退两难,如何是好。

  初时还指望天晴雨收,不想那雨倾盆一般倒将下来。

  那平地水深盈尺,教这孤身妇女怎不愁烦。

  不想,一时天色晚了,玉奴无计可施,左右一看,见金刚脚下尽好安身,不
免悄悄躲在此处,过了今宵,明日再行,竟自席地而坐下。

  须臾,只见寺里两个和尚,在伞下拿盏灯笼走出来关闭山门。

  把山门拴了,在两边一照。

  玉奴无处可匿,走起来道个万福道:「小女子乃前村蔡林妻子,因往娘家而
回,偶值大雨,进抵不能,求藉此间权歇一夜。望二位师父方便则个。」

  原来这两个和尚,一个唤名印空,一个唤名觉空,是一对贪花好色的元帅。

  一时间见了一个标致青年的妇人,如得了珍宝,那肯放过了他。

  那印空便假意,道:「原来是蔡官人的令正,失敬了。那蔡官人常到小寺耍
子,与我二人十分契厚的好友,不知尊嫂在此,多有得罪。如今既得知了,岂有
放尊应在此安置的道理,况尊嫂毕竟受饥了,求到小房索饭。」

  玉奴道:「多承二位师父盛意,待归家与拙夫说知,来奉谢便了,只求在此
权坐,余不必费心。」

  觉空道:「你看这地下又有水进来了。」

  印空道:「少顷水里如何安身,我好意接尊嫂房中小坐,不必推却了。」

  印空道:「师兄你拿了伞与灯笼,我把娘子抱了进去便了。」

  言之未已,便向前一把抱了就走。

  玉奴叫道:「师父,不可如此,成何体面。」

  他二人那里听着,抱进了个净室,开门而入。

  已有一个老和尚先与两个妇人赤身露体在那里顽耍。

  觉空叫:「师父,如今一家一个,省得到晚来你争我夺。」

  老和尚一见,说道:「好个年轻美貌的人儿,先与我师父拔个头筹。」

  二空那里肯,合力把玉奴按倒在禅椅上,松她纽扣,退她绣鞋。

  玉奴女流之辈,那能抵挡这两个淫僧,不消片刻,已被剥个体无寸缕,露出
那白皮红肉的穴位,喜得二空涎挂嘴角。

  觉空一把抓住,印空挺着小和尚往里凑去,一把抱住就要弄干,玉奴拼命挣
扎,那里有用,被那淫棍插个尽根而入。

  玉奴挣得有气无力,再三求饶,觉空那里睬他,玉奴无奈,到此地位,动又
难动,心头乾忍着怒火,双眼淌流着羞泪,恁他恣意弄干抽插了。

  印空拔了头筹,觉空又上,老和尚上前来争,被觉空一推,跌个四脚朝天。

  半日爬不得起来,便叫那其他两个妇人道:「两个畜生不仁不义,把我推上
一交,你二人也不来扶我一扶。」

  一个妇人笑道:「一交跌杀那老秃驴。」

  那一个道:「只怕跌坏了小和尚了。」

  三个正在那里调情,不想玉奴被二空弄得淫水淋漓,痴痴迷迷,半响开口不
得。

  二空得其所欲,方放她起来,玉奴穿了衣裙,大哭起来